論廣東好漢

這一篇文章是早年在知識+ 中發表 的，不過因為技術問題而被移開，近期整理過往發表的文章時，翻出舊作，雖是舊作，不過是當年本人覺得不錯的作品，值符分享，因而再刊如下：

首先介紹一下廣東軍隊之特，廣東人打仗，就好有性格，能攻、能守，一句格老子、他娘的（請轉為廣東話）就拚了老命都可以，只是不能敗，一敗啦，就軍紀全無，一派糊塗！不過說實的，廣東人在民國時期，當兵的不多，當兵的都很爛，所以說不上甚麼響噹噹的部隊。因為廣東多個世紀以來，都是商埠，賣氣力的工作多的是，如運輸搬貨，就不愁沒工可打，所以會當兵者，多是連賣氣力的工作都做不到，才會做丘八老爺，「正所謂好鐵不打釘，好男不當兵」。所以廣東軍隊軍紀與戰鬥力嘛，不提也吧。不過廣東部隊，民國時多為外援，多是廣西及湖南老鄉來頂，所以軍紀差，也不是廣東老鄉之專利。需知當年做阿兵哥吃糧者，都不是有甚麼保家衛國的偉大鳥主意者，而多是低下階段、文化水平低的人，無一技謀生，限於生活迫人，只有賣氣力之餘，尚要賣命，凄涼有之，就說不出甚麼戰鬥力可言。至於越省打工，仍當年常事，而當時最會當兵的，莫過如湖南與安徽兩省，此仍湘軍淮軍遺風所致，使兩省成為當時出名的僱兵省份，正所謂：「兩淮多豪傑，無湘不成軍」。而廣西民風勇悍，不過土地就貧瘠，盛餘勞動力多，所以生活水平低，出省當兵者，攪生活改善為志，也談不上為國為民啦！好在湖南廣西兩省老鄉者，與廣東也素有文化交流，生活習性相近，亦有操廣府話者，所以在廣東軍隊名下，夾帶一批外省老鄉，也沒有人覺得異相，基本上無分彼此，謀生活吧！順帶一提，廣東在孫中山治下，除了個第4軍下，尚有個第5軍，都是廣東部隊，戰功就沒那麼響，其實無就真，只是軍長李福林兄，豪情壯語，滿咀粗話，愛叫孫中山為契哥，自謙契Ｘ（此句不宜出街，見諒），大庭廣眾都如是，壓得低老美的巴頓將軍，連老孫都拿他無法，只有苦笑解嘲。所以廣東部隊，沒甚麼戰功出名，不過出位之餘，也是一時無倆！



雖然當時情況如此，廣東就出了個響噹噹的第4軍，過程曲折懸疑，就好應該說個明白，好等看官不會誤傳。國民革命軍第4軍，源出廣東第一師，而廣東第一師，源自民初時護法戰役之護國軍，亦即是後來的廣東共和軍是也。當年民元約法被毀，法統中斷，廣東軍政強人陳炯榮兄，就號召廣東有志為國的青年才俊，參軍救國。戰事結束，部份部隊解散，餘者編為粵軍獨立營，約有二十營，都有一師兵力。後來因為廣東廣長朱慶瀾為北京政府免職，陳炯榮為免北京軍系收編粵軍獨立營，就將之改編為海軍陸戰隊，吃海軍的餉，勉強維持。至孫中山接手粵政，才回復獨立營之形制。由此可見，第4軍的本源，參軍的多是有志青年，而且文化水平也不低，亦有政治取向，所以與一般粵軍，又是兩碼子的事。


粵軍獨立營改編為第一師，時為1924年秋天，原粵軍第1師因為軍紀不佳被解散，就以粵軍二十營編入成立第1師，師長李濟深，各部長官如下：


第1旅旅長陳銘樞
　第1團團長張發奎
　　第1營營長朱暉日
　　第2營營長繆培南
　　第3營營長黃琪翔


第1團日後發展為4軍12師，之後為4軍骨幹，亦是薜岳將軍接收的第4軍。


　第2團團長蔣光鼐
　　第1營營長蔡廷鍇
　　第2營營長黃固
　　第3營營長黃質勝


第2團日後發展為4軍10師，第11軍，陸軍第60師及61師（即國軍第三次編組的中央軍標準師），之後第19路軍，所以128事變時的19路軍，非地方系部隊，而是中央軍系，只是事件後19路軍調去福建整補，蔡廷鍇與陳濟棠合議反蔣，是為六一事變，所以就被歷史家當成反蔣系統的地方軍，可見歷史家之癲黑倒白，其實19路軍之前身第11軍，是在寧漢分裂時第一個向蔣介石效忠的軍，意義很大。而且上海為蔣介石地盤，亦為南京政府的重要財源，又豈會給地方系統或非蔣氏系統之軍隊把守？


第2旅旅長陳濟棠
　　轄第3團及第4團


第2旅日後發展為4軍11師，第4軍，陸軍第59師、62師及63師，第一集團軍，長駐廣東，據兵十萬，為陳濟棠割據廣東之資本。


說遠了，第4軍除廣東健兒外，尚少不了兩批人馬，一為孫中山總統府衛隊團，另一批則是共產主義信徒。總統府衛隊團當時因為孫中山已仙遊，衛隊無用武之地，因此就編入第4軍，而衛隊團成員，也是精英之選，如葉挺、蔣光鼐、繆培南、張發奎、薜岳等，此批老兄，都是孫中山信徒，警衛團諸將領，為黨為信仰，打仗就不會和稀泥。而共產主黨員，來自中央軍校第三、四期者，想當年他們入校，都是不滿北京政府「腐敗無能」，所以自北方來粵，投身革命事業，本身多不是廣東老鄉，不過革命熱情，豪情蓋天，在4軍任基層軍官，帶隊衝鋒陷陣，誰個不讓三分。加上蘇聯源源不絕之軍械供應，豪情與火力，就造就了鐵軍奇蹟，為廣東軍隊，扳回不少面子！


總結民國時之廣東部隊，會打硬仗的不多，爛部隊就多的，如原粵軍第一師，就因為爛得出名，才要繳械解散，由精英瓜代。而第二師由許崇志將軍帶，也是爛得要勞煩盟兄蔣介石出面，整頓修理一番，才有得留低。不過第4軍者，雖名為廣東系統，高級指揮官以廣東人為主，不過中下級軍官，就不論省藉，為共產黨員佔據，蓋國共合作原由，至第4軍擴編為第二方面軍也是如此，所轄之20軍，軍長賀龍，11軍24師，師長葉挺，已是姓共的，所以南昌起義，第二方面軍各軍，就跨啦！4軍因此一分為四，之後同室操戈，兄弟窩裡鬥，為廣東軍系，寫上不光采的一頁。南昌事變後的4軍，有賴張發奎收拾殘局。張將軍者，廣東鐵漢，滿咀炸彈，不過打仗本事就無話可說。4軍鐵軍之名，其實少不了張將軍打硬仗的本事。所以抗日軍興，老張老蔣雖然對著幹多年，老蔣還是看重張發奎的本領，上海戰役，還是將中央系的僅有幾個砲兵團，全歸張將軍調度，在江灣打砲轟日本鬼子，總算為廣東軍系，留下一頁光采的結尾。